月考前的周末只放一天,占了星期六后,星期日放得毫无价值,用班主任的话来说,这一天是留给我们自由复习的时间。
于是我待在家里哪也没去,手里拿着课本。
和你猜的一样,才不是听班主任的话在认真复习,之所以不出门,主要原因是这鬼天气,从前两天开始,阴云叠了一层有一层,越压越低,雨点羞羞答答地,很不爽快,落了一阵,吹了一阵,停了一阵,又继续落一会,拖泥带水得招人心烦,空气里闷得很,照旧是很热。如此一来,在室内吹着风,总比室外受潮受热舒服。
说出来你可能不信,早在星期六放学那天的晚上,我就做完了作业,这实在不符合我一贯的风格(拖到最后一晚熬夜的拖延症晚期患者),只是一来作业量不多,二来题目难度不大,像我这种不求质量、力求速度的一般学生,自然轻而易举地解决。
然后一整天的时间,我就像只哈巴狗趴在沙发上睡了又睡,课本翻开用来遮脸。如果这时候有人来打搅我的好梦,我一定会一脚踹开。话是这么说,但当我的邻家发小薇薇进门后(她从我的父母那得来我家的钥匙,简直不把自己当外人,随进随出),我还是拿她没办法。
“起来了,去整理自己的房间去。”
听了十多年,微微还是带着儿时的娃娃音。我的父母在外,她就成了我家的常客,自顾自照顾我的起居。
伸个懒腰,走进房间,所谓的整理也不过就是把被子叠成包子而已,顺便收拾一下垃圾桶里的废纸巾(不要问我干什么用的,不要想太多)。外面的雨终于变大,淅淅沥沥又下了一阵,打在玻璃窗上作响,我干脆打开窗,吹一阵闷热的风,被雨声环绕,直接躺在床上,“大”字一摆。
薇薇毫不客气地进房间来,抱怨几句后,凑到床边,歪着脑袋找话题。
“俊生,你们是不是也要考试了呀?就是他们说的月考。”
我应一声,权且是肯定的回答。
根据班主任放学时的提醒,下周的星期四、五两天考试,紧接着星期六继续来校,半天的成绩公布,半天的新课,之后星期日就是十月一日国庆,连同中秋节在内,放七天小长假。考试和放假两件事挤在一块,仿佛考试变得微不足道(明明月考在前),假期才是重点,我和大多数学生一样,已经开始盘算着小长假要做的事。
说起月考的事,薇薇可比我兴奋的多,连拍我的大腿(很疼啊),催我起身,要我听她讲话,像公布什么重大新闻似的。
“月,月考啊,这是,这是那个,那个统考的……”
从她语无伦次的话中,重复几遍听出了个大概。想不到,这回的月考竟是启龙市第一、二、三中学联合考试,同一时间,同一份考卷,这我倒没听过,班主任也没提。仅仅只是高中以来的第一次考试,搞得这么重视干嘛,而至于为什么没有第四中学的参与,原因不明(想来不言而喻)。不过既然是统考,其中自然涉及到全市的排名,那就隐含着三所高校间的竞争,也就是透着三方的一点点争强好胜心罢了,一中要证明自己第一的实力,二中争取超一中、力求不输于三中,三中亦不甘于最后。
想来对一般学生(比如说我)来说,是不是统考都一样,只要是考试,就无聊得很,丝毫没趣味。
身为三中学生的薇薇则不然,决意要和我这个二中的一般学生拼上一拼,撅起小嘴,“这一个月,我可是有认真地在学习呢,一定要让你看看我努力的成果,靠成绩说话,可别被我比下去了哦,俊生。”
“行行行,你厉害,行了吧。”
“你也给我认真一点啊,好歹是场考试。”
我是无所谓成绩和名次的,既不求前列,也不至于垫底,能保持中等偏上一点点的水平就是最大的满足了。从小到大,父母也从未在学习方面强求过我什么,就除了初三那次,我爸打电话给我,意思是说希望我能考上一中,为满足我爸难得的小小心愿,然后我就破天荒地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争取名次的态度来,结果还是没考上,惹来不少尴尬,之后爸妈再没有说什么希望之类的话,一切随我,其实道理都明白,说再多希望的话也没用。
和别人比起来,我父母还算得上开明的家长,而我自己也还算得上品行不坏的孩子(我自认为是这样),这也是他们放心地留我一个人在家(当然少不了邻居张叔叔家的照顾)的缘故。和我家比起来,薇薇的父母对她的期望就高得多,我没少见识到张叔的鞭策(张叔可是个很严厉的父亲),这也是薇薇刻苦学习的一个重要原因;还有佳华,毛叔也是对他寄予厚望,虽然佳华自己没把学习放心上,甚至对毛叔的管教嗤之以鼻。
还有……我不禁想到了南宫晓芙,对她而言,她的父母应该没什么好说。试想,有个能被众人羡慕的女儿,说鼓励找不到悲伤的理由,说鞭策找不到不满的借口,能自己做好份内的一切,作为父母,似乎言行的表达都是多余的了,也只好和我的父母一样,顺其自然(当然两者的性质是不一样的)。男生与女生的情况各不相同,我也想不出别的来。
薇薇见我发呆,在我眼前晃了两下。
“你是不是在想你那个同桌啊?”
“怎么了?”
“哼,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她?”
“你想太多了吧。”
她小嘴撅得更高,莫名其妙地生气。
转眼就是九月最后一周的星期一,裹了两三天的阴云总算慢慢消去,直至云破天开,太阳成功回归,明媚的光线透过后窗撒到桌前,而南宫晓芙的内心毫无波动,一言不发,一本正经,继续着从上周就开始的课堂笔记温习。
既然这次的月考是市内统考(四中除外),想必凭借她的实力,她又能在考试中大放异彩,自己自然不会在乎考试的结果,复习也只是学习的必要部分,并不是全为了考试。孔子说,温故而知新,放到南宫晓芙身上,以我的理解,她能超前地学完高中知识,想必复习就是将各阶段的内容融会贯通,达到新的高度,那实在称得上理想境界了,想想还觉得南宫晓芙实在是可畏的人物。
反观班级里的状态,与其用“紧张”形容考试前的气氛,不如用“高涨”更贴切地形容放假前的情绪。因为已经是九月份的最后一周了,最后一周!最后一周啊!考试诚可贵,假期价更高。虽然月考近在眼前,但七天的长假更是同学们的精神支撑,随着时间的逼近,这种高涨的情绪就越发地在班级里感染、强化、按捺不住。
坐在我右边的许峰强握紧拳头,号召着班上的男生,“坚持啊战友们,区区月考,不值一提,国庆中秋,长假在即。”没有一呼百应的气势,已有蠢蠢欲动的苗头,几个男生跟着起哄,几个女生投以不屑的笑声(暗自附和)。
话不多说,月考毕竟在前,留给我们复习的时间不多了(严肃脸)。
前后的两块黑板一角,用不同颜色的粉笔写着同样内容的考试时间安排(为什么要用不用颜色的粉笔,意义不明)。一看便知,考试第一天是重头戏,语数外物化五门安排得紧凑,第二天却只用半天便将政史生地四门解决,学生忙活完,当天下午就是老师们忙活的时间,考卷一批,整理过后,到第三天(星期六)就能公布成绩、名次。另外,除了考试时间安排外,黑板上连星期三的复习时间安排也写得清清楚楚,上午、下午、晚自习,一刻也不闲。
我能感受到高中不同于初中的氛围,一年级起,校方就要让学生明白考试的意义,当然,学生对校方的“良苦用心”的理解程度是另外一回事。
每个人的桌上堆着书本,从左手边绕过正前,一直连到右手边,桌子的三边砌成书墙,占了不少空间,高度上也是到遮住半张脸的程度。高一才一个月,谈不上什么学习压力,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们懒得整理,索性就把开学来发的所有课本一并堆在桌上,一方面能壮大一下学习的声势,另一方面多少能避开老师的视线,说实在的,效果甚微,因为上次我埋在书本后想打一会盹,立刻就被老师发现,最后招到旁人的窃笑,从此我便一心整理桌面,保持干净以挽回被取消的颜面。
南宫晓芙的桌上从一开始就相当整洁,九本黑皮封面的课堂笔记本叠在一起不过一根手指的高度,笔袋放在左手边,右手边一本课本,上什么课就是哪门的课本,大部分时间是用来垫手的(这是我的理解),除此桌上别无他物。
这样的同桌,没特定的机缘,平常就说不上话。这次借着考试这个稍微能和她的风格相符的话题,我尝试跟南宫晓芙对话,探一探她的反应。
“终于要月考了呢。”
“嗯!”
“听说这次考试还很正式,是市内统考的,你应该不用担心自己的成绩,名次也大可放心。”
“嗯。”
明明知道会是冷态度,我却还以同桌的身份装作随意聊天的样子,特别是在旁人的注视下,骑虎难下,有点尴尬,只好继续说下去。
“想必你复习的差不多了,也许你大可不必复习。”
“嗯?”
“这个……那个……不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安排在哪个考场呢?”
“嗯……”
她用毛佳华每天起床懒洋洋地回应他爸的方式来回应着我,使我讨了个没趣,话说我这又是何苦……趁着她自顾自深思,我保持最不自然的笑容结束对话,扭头不言。
转眼是星期三,也就是考试前一天,各科目的老师不再上新课,转而进入全员复习阶段,按班主任的话,“这次考试的范围是,教到哪,考到哪。”所以留给我们的复习时间真的不多了,感觉就像作业已经拖到了最后一个晚上一样(话是这么说,实际又是另外一回事)。
在此之前,也就是星期二的晚自习,24个班的教室被布置成考场的样子。和初中时的一样,逢到正规考试,学生的课桌就会作稍微的调整,由原先的两人并桌改成单人单排,四排变六排,出于防止作弊的考虑,左右桌的间隔空出两个人的距离(我想说,该看到的还是能看到,虽说我没有作弊的贼心),课桌数量不变,这样前后桌的间隔就挤出了新的高度,坐在其中的感觉像一只偷食的老鼠被捕鼠器夹住肚子一样。实在不行的话,有几张桌子便搁置在教室外的走廊,所有人用不到的书本、杂物不分个人地扔在闲桌上下,堆得满满都是。
夹在座位里,后座是许峰强,而前面的同学就实在受罪,我指的是体型方面。在此稍作介绍,我的前座姓高名福,班上得一绰号“肥福”,要怎样形容他的体型呢……我就举个通俗易懂的例子,若让他站立不动,同时低头看自己的脚,高福即便把脖子伸最长也勉强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,于是你就能够想象得出高福胖成什么样子。其实如果你光看他的长相,还是意外的标致,五官端正,算得上一张帅哥的脸(可惜了,胖子的身材……)。
吃过午饭,高福挺着肚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,随着步步靠近,我的心提了起来,脑子里转出不好的预感。只听“咔啦啦”的一阵响,高福的前后桌被一股排山倒海的不可抗力推动起来,坐在他后面的我被悲惨地夹紧,跟着强弩之势不减,坐在我后面的许峰强也惨遭被夹的悲剧。
“肥福啊肥福,你说好的减肥计划呢!早跟你说多餐少吃、多素少荤、多锻炼少发呆……哎哟喂,我的肚子。”
高福向许峰强回以十二分抱歉,右手一伸,食指中指一并,配合他那张带笑的标致的面孔,摆了个帅气的造型,这算是致歉的礼数了。话说,这时候还耍什么酷,赶紧给我起来。
“高福同学,位置太小的话,没必要挤进去,可以坐在左右就可以了。”
南宫晓芙给了高福一个建议,并亲自作出示范。抽出凳子,将前后桌合并,为前后两人腾出了不少空间,自己坐在走道里,靠着桌右,如此一来,利人利己。再加上她自己独成一派的姿势,左手支撑桌边,握拳贴在左脸,右手抓起笔记本,仅靠拇指翻页(这属于高难度的翻书动作)。
高福欣然接受,霍然站起身,又是“咔啦啦”的一阵响,身后传来我与许峰强的呻吟声。这要是到了考试的时候,高福该怎么解决座位的问题,我不禁为他前后两名考生祈祷。
话不多说,因为留给我们复习的时间不多了(又是严肃的表情)。文科类的科目该背要背,应老师的要求,要背出声,要大声背的那种;理科类的科目该动笔要动笔,要动笔打打草稿,老师要求,要写满草稿的那种;另有任课教师在教室里外马不停蹄地巡查,无微不至地关怀偷懒学生。
然而越是到最后关头,就越不想复习,稀里糊涂地幻想一些莫名其妙的美事(并不是奇怪的污的事情)。背书的时候,耳边听着嘈杂声,轮到自己动口,总是有气无力;安静的时候,对着枯燥的公式数字,仿佛动笔也没了念头。我左右瞧了几眼,学生的分化很明显,用心复习的人凑在了一起,不是解答,就是讨论,无心复习的人也凑到了一起,看起来也是解答、讨论,实际上交头接耳、有说有笑(巡查老师绝不会看不出来)。
而南宫晓芙属于用心复习、却混在无心复习人群里的孤立人士,瞧见她换了个复习姿势,两手交叉护胸,倚靠桌边,扭头看着笔记本,当真是不受外界的影响,内心毫无波动。
再看两眼四周吧,忽然我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刘凯华的手里,准确地说,是集中到他手中的笔上。呵!相当熟练的转笔。啊~久违的转笔啊。
说到转笔,瞬间勾起了初中乃至小学的回忆,无论铅笔、水笔、钢笔,拿在手里就不自觉地转动起来。细细说来,没什么天赋在里头,一蹴而就的把戏,技巧也是因人而异,以不脱离手为佳。我忘记了第一次转笔是什么时候,是出于什么念头,总之转上了,就如上了瘾一般,看见笔便管不住手。记忆里隔了一个初三的暑假,进入高中后我竟然忘了转笔这回事(实在是因为整个暑假都没动过笔),此刻看到,如何不叫我心痒,仿佛是一个刚戒了烟瘾的人,猛然看到一根点燃的烟头,情不自禁地想捡起吸两口。
于是,我拿起了笔,剩下的时间就靠转笔消磨,这是我想好的安排。然而不多时,一传二、二传四,转笔的人竟多起来,我一一观察,真没想到高手如云(这当然不是重点)。本来就很招老师的厌烦,初中那会没少被没收笔,所以转笔只能是私下的小动作。偏偏闲不住的几个,转笔不过瘾,还转起了书来,你想想,书的目标多么显眼。喂喂喂,本来偷闲的小动作,一下子成了大动静,真当巡查的老师看不见啊!
“玩得挺开心的是不是!”
路过的竟是教导主任,一张冷漠面孔贴在窗前,“地中海”的发型在风中凌乱,乍一看滑稽得像一股螺旋式上升黑色气流,但在僵滞的气氛里,我们笑不出来,所有人停笔的停笔,收书的收书。等到教导主任喊来班主任,朱明春就待在教室没离开过,行吧,老老实实、本本分分地复习就是了。
直到晚自习的时候,考场的安排表贴了出来,教室哄然一片。学生被零散地分布,具体安排到哪个考场都是随机而定,1班到24班都有。我挤到人群里,在墙上的表中的五号小字里找了很久(虽然不戴眼镜,视力并不算好),总算找到了“萧”字,只见名字后写着“23班”,心立刻凉了半截,要知道23班可是在五楼啊(没有电梯的教学楼,得委屈自己一双从没爬过这么高楼梯的老腿了)。
这时候,能安排到自己教室的人可就大占便宜了,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人品呢?不过也没什么可得意的,我对许峰强得意的笑容不以为然(这决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)。
第二个课间,班主任一张纸、一把剪刀、一卷双面胶,忙活了一阵,纸剪成长条,背面贴上胶,走过每张课桌,按顺序贴在桌角,那纸条就是考生的序号。巧的很,写在我桌角纸条上的名字不是别人,正是南宫晓芙。
跟回头的南宫晓芙四目相对,我手指比划,示意桌角她的名字,她则用我对待许峰强的眼神看了我一眼,什么表情都没有。话说,又不是我的名字,我高兴个啥。
关于月考的准备都已办妥,七点钟的天空还泛着亮,过了八点彻底黑幕笼罩,再有一节课的时间,一天算是结束了,留给我们复习的时间不多了(依旧是严肃脸),我照旧用最后一点时间偷闲,胡思乱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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